《后宫琳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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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琳妃传- 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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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众妃嫔、太妃、大臣、命妇迅疾起身,歌姬、舞姬也迅速退往两旁,行叩拜大礼、伏地静候,朱成璧敛裙起身,执起青玉琉璃酒杯,绽出最得体端庄的笑容:“摄政王,你来了。”
  媛妃携长宁与中山王屈膝行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皇上圣安!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玄凌淡淡道:“皇叔父摄政王安好。”
  朱成璧望一眼玄凌,微笑合度:“摄政王来迟了,可要罚酒一杯。”
  奕渮徐徐一笑:“那么,就烦请皇后娘娘来为本王斟酒。”
  此言一出,重华殿内诸人具是神色大惊,玄凌忍了几忍,勉强笑道:“皇叔父摄政王,皇后乃是国母,此举甚为不妥。”
  “本王是皇上的皇叔父,也就是皇后的长辈,并无不妥,太后娘娘要罚本王酒,难不成要让下人来为本王斟酒?”
  朱成璧宽大精致的蝶袖中,手指微微颤抖,她低咳一声,徐徐道:“虽是除夕宫宴,但自家人之间又何必拘着礼数?摄政王既缺一个斟酒之人,哀家来便是。”
  朱柔则掩饰不住满眼的震惊,忙道:“母后,还是儿臣来吧。”
  “皇后,你替皇上斟酒。”朱成璧的语调虽平和,却不可抗拒,朱柔则见状,只能诺诺答应。
  朱成璧接过竹息递上的和田白玉莲瓣酒壶,款步上前,每一步,与奕渮的距离都更近,却又像更远。语出挑衅,到底是为着什么?玄凌如今,可有半分能威胁到他的地方?朱成璧不愿多想,只徐徐斟好酒,那殷红的酒水如一泓桃花水,倒映出自己精致的妆容、奕渮蓄着浅浅笑意的唇角与媛妃冷漠的容颜。
  “摄政王请满饮此杯。”
  奕渮依言接过,一饮而尽。
  玄凌携朱柔则起身,举杯相贺,即便心里再如何烦厌,面上却是清淡如水、波澜不惊:“朕与皇后恭贺皇叔父摄政王,愿身体康健、福寿绵鸿!”
  奕渮执起酒杯回敬:“多谢皇上!多谢皇后!”
  寒暄结束后,奕渮安然落座,他面前的菜式,比起朱成璧与玄凌,只略略低了一级,微不可寻而已。
  随后,便是文武百官、皇室宗亲、内外命妇的祝酒,循规蹈矩,毫无新意,朱成璧一一喝过,只觉得耳后烧红,笑得连脸都要酸了。
  闲暇之际,朱成璧望一眼朱宜修恭谨的神情,想起隆庆十二年的除夕宫宴,正是她有孕两个月、宣之于众的时候,彼时的她,后位已然是稳稳握于掌中,意气风扬,独占恩宠。而如今呢?
  朱成璧暗暗摇头,两年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两年之前,自己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
  朱成璧微微移目,媛妃华服娇俏,发鬓的缠金重瓣并蒂海棠步摇垂下晶莹的珠珞,她频频向奕渮劝酒,奕渮照单全收。如今,徐妃逝去,媛妃虽是侧妃,但在王府里的待遇,俨然可用正妃比拟,想来也是徐妃对她格外疼惜,临走之前殷殷嘱咐过奕渮的缘故吧。
  朱成璧只看了几眼,便觉得格外刺心,转首吩咐竹息道:“扶哀家去偏殿更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即便再盛大的宫宴,也有些意兴索然。
  容贵嫔见机出声道:“这些软绵绵的歌舞真真是无趣,臣妾想要作一曲漠北的舞,不知皇上觉得如何?”
  玄凌提起几分兴趣,笑道:“容贵嫔你初入宫闱,在太液池长芳洲作湖面舞,颇为赏心悦目。”
  容贵嫔娇然一笑:“皇上,那曲歌舞融入了中原的韵律,皇上可想看看原汁原味的漠北舞呢?”
  玄凌奇道:“你的意思是?”
  容贵嫔眼中有一丝精光一闪而逝,一字一顿道:“剑舞!”
  德妃一惊,撇一撇嘴道:“剑舞?容贵嫔可得小心才是。”
  “德妃娘娘可是怕了?”
  德妃横一眼容贵嫔,不屑道:“本宫自然不怕,只是担心容贵嫔你不要伤了皇上圣体才好。”
  “无妨!”玄凌抚掌一笑,“朕也听闻,容贵嫔是有一些功夫的,左不过这些歌舞朕也看得腻了,容贵嫔你舞一曲便是。”
  朱成璧亦点一点头道:“话虽如此,容贵嫔你也要小心。”
  容贵嫔粲然一笑:“臣妾遵旨!”
  第八十二章  剑截眸中一寸光(2)
  第八十二章
  剑截眸中一寸光(2)
  容贵嫔去偏殿更衣回来,只着一袭浅若竹色千水裙,密密以银线绣出梨花团簇的纹样,一匹青丝以一只玉簪松松挽住,耳垂上是一对碧玉梨花耳坠,整个人似与重华殿中千娇百媚的一众嫔妃格格不入,颇为清新雅致,让人耳目一新。
  玄凌点一点头,吩咐李长道:“今日兵部右侍郎朱祈祯可来了?”
  李长执着拂尘恭敬道:“皇上,朱祈祯朱大人在殿侧左廊。”
  “他原是骁骑营统领,让他去殿外戍守的骁骑营侍卫那里借一把宝剑进来。”
  未顷,朱祈祯匆匆进殿,捧着一把宝剑,下跪叩首:“皇上!这柄棠溪宝剑乃是骁骑营统领肖海天的祖传,剑芒锋锐,剑气如光,若容贵嫔娘娘喜欢,不妨以此剑作舞。”
  朱成璧点一点头:“朱祈祯,你就站在皇上身侧,暂且不必回座。”
  朱祈祯心中有数,忙道:“微臣遵旨。”
  丝竹之声奏起,容贵嫔的身影如雏燕一般轻盈,只见她玉手一转,便抻出剑鞘里的棠溪宝剑,手腕轻轻旋转,宝剑也如闪电般快速翻飞,清冷的剑光划过,如流星追月,与她浅若竹色的裙裾几乎融为一体。
  奕渮点头赞道:“不错,看来容贵嫔果真是有功夫的。”
  朱成璧未置可否,只端过案上的一盏甜橙香一饮而尽。
  “铮”的一声,那宝剑从橙金色地砖上划过,似有火星迸溅,随着那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容贵嫔的腰肢也随之倒去,却又在即将倒地的那一刻甩出一方软帕,正当众人的目光随那软帕而去之时,容贵嫔一个鹞子翻身,作飞仙之状,将手中的宝剑挥去,唯听“刺啦”一声,那软帕被斩为两截。
  “好!”玄凌不觉喝了一声彩。一时间,重华殿内掌声雷动,人人赞服。
  端妃的笑意如清愁一般浮在唇角,仿佛弱不禁风的杨柳嫩枝:“我虽然是将门之后,但并不曾学到一刀一剑,真是可惜。”
  万明昱夹起一块水晶虾仁吃了,缓缓道:“端妃娘娘不必羡慕容贵嫔,依娘娘的才学与容貌,也必定能博得皇上的青睐。”
  端妃摇一摇头,不再多言。
  万明昱搁下手中的银箸,细银链子微微颤动,眸光转动的瞬间,她迅疾地捕捉到容贵嫔眼中闪过的一丝凌厉杀机与决绝之意。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电光火石间,万明昱陡然想起这句话,前后一串,已是连连怔住。此刻,容贵嫔又抛了一方软帕出来,剑光一指,俨然就是奕渮的方向!
  粗重急骤的乐声拔地而起,已非之前悠扬婉转之格调,容贵嫔一怔,动作也慢了几分。她却不急,玉手一转,将那软帕挑于宝剑上,一个轻巧灵活的旋身,只见那软帕已然被她牢牢握于掌中。
  转眸的瞬间,却是万明昱引一柄短笛横于朱唇,她笑意深深,心里的思绪,却如潮涌起。
  这首曲子,是荆轲刺秦王》,她已经吹过多次,容贵嫔,不会听不出来。
  容贵嫔眸中有一丝黯淡闪过,她随着万明昱的旋律,再度挥剑起舞,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消弭在玉梁画栋之间,她水袖一甩,棠溪宝剑倏然入鞘,一气呵成。
  容贵嫔盈盈立于殿中,面色红润,额上亦有晶莹的汗珠渗出,但她此刻娇气微喘,不复方才的平和。
  奕渮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容贵嫔舞得很好,只是,为何如贵嫔要吹荆轲刺秦王》?”
  万明昱面色平静,淡淡道:“这首曲子颇为铿锵,适合容贵嫔的剑舞,能展现大漠儿女的豪情,之前的丝竹之声有些绵软,本宫觉得,容贵嫔在那样的曲子里恐怕舞得难些,故而才毛遂自荐,为容贵嫔作一曲,摄政王切勿见怪。”
  玄凌摆一摆手道:“如贵嫔你吹得很好。”
  万明昱盈盈屈膝,上前扶起容贵嫔道:“容妹妹累了,我扶你去偏殿更衣。”
  出了偏殿,行至一处僻静处,万明昱挥一挥手让下人退去,低低责备容贵嫔道:“你方才要做什么?你要行刺摄政王吗?”
  容贵嫔紧一紧衣领,碧玉梨花耳坠微微晃动,划过幽冷的弧度,她冷哼一声道:“若不是刚才你吹笛,分散我的注意,此刻我已经得手了。”
  “得手?”万明昱怒极反笑,诘问道,“你可知摄政王的十二亲兵金羽卫?你可知金羽卫的统领成豫?你觉得凭你的功夫就能轻易得手?若你不能得手,你的父母宗亲是如何下场?抑或,摄政王会认为你行刺乃是皇上授意,如果摄政王篡位,你觉得你还能报得了仇?”
  容贵嫔一时噎住,不知如何回答,虽然心知肚明此番计策实在是铤而走险,但是险则险矣,胜算却大,一旦摄政王被刺身亡,也算是还报了孙传宗的救命之恩。但是,自己的内心深处,又何尝只是还报一个人情那样简单?要值得自己拼上性命、甚至父母族人来冒险?亦或许,自从摄政王执意坑杀四万兵卒以来,自己就在心中种下了强烈的恨意?
  见容贵嫔沉默不语,万明昱幽幽叹息:“我知道你心里的恨,但是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若后宫中,人人都在三思之前而莽然出手,会乱成何样?再说了,太后娘娘尚且无法与摄政王分庭抗礼,更遑论你一介妃嫔?”
  “那我说我有办法,敢问如贵嫔与容贵嫔是否愿意赌上一局?”
  万明昱惊愕回首,却是朱祈祯立于身后,行礼如仪:“微臣兵部右侍郎朱祈祯见过如贵嫔娘娘、容贵嫔娘娘,祝娘娘万福永安!”
  万明昱微微一哂,扬一扬戴着嵌鸽血红宝石錾金护甲的手指,淡淡道:“原来大人喜欢站在别人背后偷听,真是叫本宫大开眼界。”
  朱祈祯笑意清和,不疾不徐道:“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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