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体，始终还是借用苏咏絮的。
她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白羽家的一份子了。
“先别说我，玥儿你呢？”
白羽徵淡淡的笑问，“两年了，你有遇到心仪的人么？”
“心仪？”白羽玥阙蹙了蹙眉。
仔细想想，对她一直很好的人，除了现在的苍曦麟，就是梅思禹了。
微乱的心弦
可当妃子毕竟不是她心中所想，而梅思禹，又远在西羌。
喜欢他们么？
苍曦麟她是很感动，但尚能抗拒他的靠近。
若是与梅思禹，他倒是能一心一意的对她，为她袖手天下，为她付出所有。
但是，当时身为王妃的她，不得已拒绝了他的温柔。
两人未曾开始过，怎么知道以后会如何？
——至于慕云天和苍曦遥。
想到曾经慕云天暴怒疯狂的狠厉，苍曦遥勾起嘴角绽放的邪魅无情的笑，她就直摇头。
就算现在慕云天再一往情深的对她，苍曦遥人前不屑一顾，人后却死死纠缠，她除了躲避，没有别的想法。
毕竟，他们曾经伤她太深。
深到，让她过了半年水深火热的日子，最后还用命来填。
看到白羽玥阙时而凝眸思索，时而眉头紧蹙，白羽徵心里没来由一紧。
说出口，却是一副探寻的意味：“看来玥儿心有所属了！是哪位公子如此幸运，能得到你的垂青？”
白羽玥阙摇摇头道：“哪有！”
而后，又是有些自嘲的笑道：“三哥，其实说实话，我从小就想着，今后能嫁一个像你这样优秀的男子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白羽徵本就微乱的心弦，猛地一颤。
因为白羽徵其实很早就知道，他并非哀帝与凌皇后的儿子。
哀帝与凌皇后伉俪情深，却一直没有孩子。
等凌皇后生下三皇子之后，不久孩子就因为疾病过世。
但是哀帝实在不想，让还沉浸在喜悦中的皇后承受丧子之痛。
于是便自作主张的，从一个宗室手中抱来了一个男婴。
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白羽徵。
不经意的沦陷
但是凌皇后，却真的把白羽徵当做亲生儿子。
尽管后来有了白羽玥阙，还是对他分外器重。
白羽徵虽然知晓自己的身世，但是从小和白羽玥阙青梅竹马，却没有半点别样的心思。
原因很简单。
其一，两人一直在一起，白羽徵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妹妹。
其二，虽然小时候的白羽玥阙就生的粉雕玉琢，毕竟还是个孩子。
就算他出征那年，白羽玥阙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少不更事，哪里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其三，虽然并非亲生，但白羽徵始终还是白羽皇族的血脉，“同姓不婚”的原则，他懂。
他也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白羽玥阙，而只是把她当妹妹。
直到他出征天门关，远离了上京的一切，未曾娶妻的他，脑子里经常回忆的就是妹妹天真纯净的笑脸。
当时他还以为只是因为挂念家人，并未多想。
后来遭逢巨变，他逃到晟国，遇到了凤魅。
把她日益改造成白羽玥阙的时候，因为凤魅于他并无血脉牵绊，慢慢的自己就沉迷在“她”的梦境里。
眼前的人像她却又不是她，培养的过程中，他一点一点的体会她的美好。
在不经意间，他其实已经沦陷。
重逢后，他惊异于白羽玥阙的美丽与坚强。
过去的青涩早已褪去，她已经是一个值得让人付出一切的女子。
除了美貌，除了才华，她一身傲骨。
虽求助于苍曦麟，却从未因此失去了尊严。
她还是那么纯洁，那么清澈，而且，对自己也依然那么好。
看到她，再看看周围的那些女人，一个个简直是鱼目之于珍珠，烛火之于皓月，天差地别，毫无可比性。
甜蜜的痛苦
白羽徵遗憾的发现，即使是凤魅，也依然无法比上她的一根手指。
经典，无法复制。
可是，身为“兄长”的自己，每天面对这么优秀的妹妹，再要他对其他女人动心，可能吗？
一开始的时候，白羽徵还是因为找到了妹妹而欢欣鼓舞、
到了后来，却是甜蜜中微微的含着一丝痛苦。
甜蜜自然是每天能看着她，在她身边。
白羽徵欣喜的发现，除了对自己温柔和顺以外，白羽玥阙对其他男人或痴情或仰慕的纠缠，一概都是不屑一顾。
对慕云天是，苍曦遥是，苍曦麟亦是。
而那丝痛苦……
自然是他觉察到了自己对妹妹的那丝好感以后，身为“兄长”无奈而又烦恼的心。
他甚至邪恶的想，这么优秀的妹妹，根本在世上找不出一个足以配得上她的男子。
既然如此，就不要勉强她嫁给一个不怎么样的人，而明珠投暗。
想和她在一起？
可以。
除非你足够强大。
不强的男人，不是配不上，而是根本就要不起她！
虽然江山美人，自古英雄都会毫不犹豫的要江山。
但是，一旦大权在握，哪个英雄，不是费尽心力的去寻美人呢？
“三哥，等会儿再教我学弓箭吧。”
白羽玥阙打断了他的思路。
“哦，嗯，好的。”
白羽徵心不在焉的回道：
“女儿家，干什么要去学这些舞刀弄剑的把戏？上战场打天下，是男人们的事。”
他过去就对白羽玥阙学习兵法、政论有些微词。
却不知，白羽玥阙学习这些，只是为了讨好他而已。
“就算是这样，玥儿还是想学一学。”
最禽兽的人
白羽玥阙笑道：“何况，‘礼乐御射书数’六艺，本是圣人教化，士子应学之物。射就是骑射，我学学这些，似乎并没有违背圣贤之道啊。”
“孔夫子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
白羽徵也笑着和她辩论。
“三哥认为玥儿没有德行？”
虽然只是调笑，但是当白羽玥阙略带幽怨的眼神，看着白羽徵的时候，他还是略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眼神。
这种过去兄妹之间的玩笑，因为一个人的心意而有些偏差。
这种偏差带来的结果是，一心以为兄长不再疼爱自己的妹妹，努力的想要接近曾经崇拜的对象，却始终被他若有若无的推拒。
而心里有鬼的哥哥，一方面不断远离妹妹。
另一方面，又只能看着她徒然的追在身后，自己则暗自神伤。
原因，只是妹妹觉得，两人之间血脉的联系牢不可分。
而哥哥却清楚，实际上这血缘，根本存在着难以逾越的裂痕。
大家紧守着能维持彼此关系的那一丝底线，谁都不去戳破。
白羽徵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
“怎么会？若是玥儿没有德行，那天底下的人都是禽兽了。”
“三哥又说糊涂话，难道你也是禽兽？”
白羽玥阙淡淡的笑，这样温软的笑颜，也就只有白羽徵能够欣赏到。
白羽徵看着她的微笑，心里其实在想：
也许，最禽兽的人就是我……
…………………………
话题不多时就被沉默自动打断了。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吃完剩下的茶。
白羽徵站起来说：“不是要学射箭么？走，我带你去。”
白羽玥阙略有些幽暗的眸子，瞬间就被点亮了，她立即点点头。
射箭
“身端体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从容，前推后走，弓满式成。”
射箭场上，白羽玥阙兀自拉着四十斤的大弓，很费力的把弓拉到满。
但是，箭羽却颤个不停，怎么也瞄准不好。
看到她这样的动作，白羽徵叹了口气，又教导着：
“身法亦当正直，勿缩颈、勿露臂、勿弯腰、勿前探、勿后仰、勿挺胸。”
“三哥……”白羽玥阙略有些哀怨的道，“撑得好辛苦……手抖、身子抖，腿也抖！”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凌然傲气的样子，也不复平素的温婉和顺。
任谁看，都只是个十六岁的青涩少女而已。
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白羽徵只好走上去，从后面抓住她的手道：
“稳住、身子放端正、瞄准！”
“准备好了么？放箭！”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手中的箭流星般飞了出去。
几个呼吸之后，正中靶心！
“好啊！射中了！”她高兴的叫了起来。
而白羽徵，却是迅速的放开了手，脸上露出淡漠的笑容：
“很好。以后就要按照刚才那个样子练习。”
“嗯！”
白羽玥阙高兴的点了点头。
白羽徵转过身子，背着手，抬起头看了看天时：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好好加油。”
说完，也不等白羽玥阙回话，立即就走。
“三哥……”
白羽玥阙兀自拿着大弓，一脸疑惑且失落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
三哥会这么不愿意和她多待，哪怕一小会儿也不想。
是自己哪里惹恼了他么？
不会啊，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的让自己像过去一样依恋他，仰慕他，听他的话。
也难怪她想不到。
不应有的冲动
也难怪她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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