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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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谋- 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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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忙摇头:“也不尽是,天子待珍妃……奇怪得很。时而宠,时而也会责罚。”

“责罚?”忍不住提高声调,陆玦心一紧。

“这王宫中哪个女人能得天子长久的宠呢。还不是宠过一时就算了。”宫人不以为然,唇角轻笑,“珍妃此刻虽得宠,却难保以后也能如此。前几日可不是个例子,得罪了天子。被罚跪雪地,若不是允王求情,恐怕早已没了性命吧!”

硬朗的轮廓顷刻覆上寒霜,藏于袖中的拳头收紧,陆玦眸光一沉,淡声问:“果真如此么。天子初次待一个妃子这般声势浩大地隆宠,却也会责罚珍妃?”

“自然不会有假!”

宫人又一路与陆玦说起话巴结奉承,陆玦无心再理。等到南厢殿门,他从手上取下那枚扳指丢到宫人手中,“难为你一路带我穿风越雪。”

宫人自然高兴,喜笑着接过,抬头。陆玦已进了殿去。

梁肆启大婚这段日子,陆玦已在南厢住了十日。再次进来并不陌生,甚至他对整个胡王宫都不陌生,对待敌人,他总会摸清楚对方境况。

殿中已有伺候的美妾,才一进殿便俯下身替他换掉沾雪的鞋子,为他宽衣解带,“陆公,热水已备好,奴伺候您沐浴。”

未语,只颔首进了里殿。

美妾有灵巧的一双手,不仅替他按捏得舒适,还能撩起他作为正常男子那身下的烈火。陆玦唇角微微扬起冷笑,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梁肆启眼中,他知道的。在美妾替他擦拭身上水迹的时候,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接下来的事情如梁肆启的预料,没有男人不爱美丽的女人。逢场作戏他已熟练,逆境之下,他深知隐忍。

身下的女人娇声喘息,承受不住他猛烈的冲撞时伸手乱舞。她的手不小心抓住了他的手掌,掌心被冰川划伤,还留着未愈的伤口。刺骨的疼突然让他清醒:一片纯白里,雪花簌簌横在他们中间,她目光里含着从前的情绪,担心、欣喜、悲伤,是爱,她如一个孩子祈求着想要得到自己的玩具一样哀痛看他,紧紧握住他的手。只是他没有能力去回握,因为——他已感到疼了。

感到疼至流血,那么这份爱就不再有意义。此刻,他是这样想。

梁肆启的承诺在第二日兑现,他携凌钰款待陆玦,用尽饕餮珍馐,备了一场盛宴。

席间,这两个男人频频举杯,秦山剿匪是梁肆启对陆玦的考验。他在考验这个男人是否能够从冰天雪地的惊险中得胜归来。不管是什么结果,这足矣表明梁肆启对陆玦的不信任。

心知肚明,却不捅破。

他们大笑举杯,豪爽饮下。梁肆启搂住凌钰在怀,朝陆玦笑道:“寡人的爱妃其实也担心陆公,欲让寡人派兵支援。但妇人之见不可当真,你瞧,寡人就是赌定了陆公可以得胜归来。”

陆玦起身举杯,目光从凌钰身上扫过,“臣谢天子信任,也谢珍妃这份担忧。”

凌钰只想从梁肆启怀中抽离,面对陆玦,她万般不想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身前。但梁肆启的力气太大,她也不可硬来,面对陆玦这一举杯,她唯有以僵硬的笑容相对。

梁肆启笑有深意,“陆公昨夜睡得可好,那美姬可还侍奉得舒适?”

“臣下一切都好。”

“那寡人将那名美姬赏给陆公好了。”

起身,陆玦行去礼:“臣再谢天子。”

美姬,赏赐,梁肆启的赏赐?凌钰心中疼痛一闪,却渐渐泛出冷笑,“陆公是否又要将她封为侧妻?”这一出口,陆玦转眸朝她凝来,梁肆启也颇有探究地望她。

116 欲窥之秘

凌钰深知自己情绪波动,说漏了嘴。但她心中却因方才那句话而泛起情绪,从前她以真心的爱都只换来陆玦许诺的侧妻之位,而且还是从妾做起。而此刻因为是梁肆启的赏赐,陆玦轻易就能答应将那女子立为侧妻。

面对梁肆启深意的目光,凌钰转瞬变得不动声色,“陆公对天子忠心耿耿,我听闻天子赏赐给陆公的女子陆公都疼若侧妻。”

梁肆启眸光中的深意与探究终于渐渐淡却,他笑:“陆公既然喜欢,那今后寡人就多赏赐陆公几个美姬好了。”

陆玦起身回礼,抬眸时,与凌钰的目光对上。这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在凌钰眼中读到了恨意。

凌钰是恨的,但怒大过了恨。面对陆玦,她已做好了今后相逢陌路的准备。因为他们本来就只能有这样一个结局了,不是么。

翌日,梁肆启亲自送陆玦离开,早晨起床时,凌钰坐在菱花镜前描妆,她道:“妾也无趣,索性跟天子同去吧。”

梁肆启并未说什么,只静坐等她同去。

外头雪似乎比往日都大,几欲有留人的势头。梁肆启随意说着挽留的话语,陆玦婉拒:“等天子诞下子嗣,臣下再会来的,雪大,天子切勿伤身,相送到这里就可。”

梁肆启道:“那让允王去送你,寡人就不再送了。”

陆玦俯身参拜。

他正要转身,凌钰终于忍不住开口:“陆公请留步。”从开始到此刻,他都没有仔细地看过她一眼啊!

陆玦回身来,俯首道:“珍妃有事么。”

望着这俯首在她身前的挺拔身影,凌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似乎在尝过世态百味后,心便会渐渐变得麻木。“有一件小事想要麻烦陆公。”

“珍妃请讲。”

“我自曲国来。喜爱家乡的相思树,听闻卞耶同样有此般优良的种子,若真有比这更好的种子,陆公可否为我寻些过来。”她将手中一颗红豆摊开,递到陆玦身前。

他终于肯抬眸看她了,却只淡淡扫过一眼,行了臣子应行的礼数,“臣下之幸,若有比这更好的种子,臣下会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他伸手接过。再次行了大礼。

转身,他的马车上坐着梁肆启赏赐的那个美姬,她探出头来。也行着礼,等待陆玦上车。殷殷期盼的眼神如沉溺爱中等待夫归的少妇。凌钰双眸微眯,隔着纷纷落下的雪花,在陆玦上车的前一瞬,她转过身往前。“好冷呢,天子,可否先回了。”

梁肆启来握她的手,“自己要来,还说冷。”

他们携手同回,不知背影是否落入陆玦眼中。或许他也如她一样,不喜欢送别,不喜欢看心爱人的背影。

心中的忧心牵挂终于告一段落。重回之前的日子,除了对梁肆启更渐熟悉之外,这日子并无什么风浪。那日梁肇启送回陆玦,只被梁肆启小小的责罚了两句,梁肆启到底是舍不得怪这个弟弟。

闲暇之时。好在这王宫还有南厢一处净土,凌钰每日都去南厢小坐片刻。与宫人一起照料那一片相思树。她发现树苗每一天都有生长,都比前一日高了许多。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凌钰与宫婢香缘道:“把花洒灌满水拿来一下。”

接过香缘递来的花洒,凌钰小心地将每一株幼苗浇上水。

“你每日都来浇灌,小心它们被淹没了!”

清朗的一道声音响起,凌钰并未回身,只笑道:“阿允,你今日无事做么,天子没有再叫你去管王城军务?”

她已对梁肇启的声音与脚步熟悉,相处日久,也渐渐听从梁肆启的嘱咐,唤他阿允。在凌钰笑着点头说“你也唤我阿钰”时,他却摇头,他一直叫她“珍妃”,凌钰不懂这是为什么。

“有忙不完的政务,但是人生却只此一次,况且暖阳升起,积雪融化,我也想偷个懒啊。”

凌钰笑出声,将花洒递给梁肇启,“那边太远,你正好帮我去浇那边。”

接过凌钰递来的花洒,梁肇启却将它递给了宫婢香缘,“不可,再浇它们真的没有了。”

凌钰细想了会儿,也点点头,她确实有些浇得勤了。

“你好像也渐渐喜欢上这里的花了,每一日都喜欢过来,哥哥都说我不该种在王宫,预备让我将南厢搬去王府。”

凌钰讶然,“怎么可能。”

见梁肇启嘴角浮起浅笑,她便知他是在笑她。凌钰也笑:“天子之言是好,我也觉得可行。”

“我院中的红梅已开得盛,等过几日再下雪,我请哥哥带你去看。”

“过几日还会下雪么,眼下太阳都这般暖了。”凌钰走出绿藤缠绕的大门,“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梁肇启跟在她身后与她前行。“正值寒冬时节,肯定还会下雪,我是以为踏雪寻梅更有意境,若你怕冷……”

凌钰忙道:“当然不怕冷,我只担心没有雪了,我也喜欢雪中赏梅的心境。”

走出南厢,外面阳光很暖,梁肇启陪她漫步宫廷,“若你还觉得相思树载得不够,我也可派人去曲国与卞耶找这种子。”

凌钰微愣,他是以为自己那一日送别陆玦时真的想要再找些种子么。忙摇头,凌钰道:“已经够了,不用的,南厢还有那么多的花,足够了。”

“那些花也难解你的思乡之情,你那一日央陆公去寻……”

“过去这么多时日了,等陆公回我消息我们再议吧。”她并非是要陆玦再送相思子,而是,而是她最后赠给了他情意!

“也是,等……”梁肇启的话未说完,前处已有侍从疾奔过来,遥遥喊道:“允王,允王你在这里……”

“何事,哥哥找我么?”那是梁肆启身边的侍从。

跑到他们身前。侍从喘着气道:“是呢,天子与曾卫将军在议军务,让奴来请允王也去。”

梁肇启转眸对凌钰道:“我先送你回宫。”

“不用,你先与他去吧。”

沉吟片刻,梁肇启有些愧色,“那你小心。”

凌钰不禁一笑,“宫墙之内,我岂能出什么事情不成,你去吧。”

目送梁肇启离开,凌钰往前迈出脚步时却有些怔住。前处左右两条长巷,她本该走左边的,目光却牢牢被右边的长巷吸引住——那是梁肆启醉酒后去的长巷。也是梁肆启在那一次暴怒后去往的地方。她曾在皑皑白雪中跟踪圆肚,撞见梁肆启出来以致未遂。所有的目光都被这条长巷吸引住了,凌钰似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光牵引着往前。

宫巷深而长,笔直也隐隐透出阴寒。即便头顶有太阳,凌钰也觉身体阵阵冰冷。一步一步。终于走到那一扇宫门前,门上的字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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