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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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妃-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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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在迷人夜景中的心,掀开窗帘,继续观望尘世的纷嚣。妹妹依在她的身边,玉指轻点,“看那瓜皮舟上的男子,多么英挺贵气,必定出身不凡呢。”凑近她的耳边,“刚才,也正是他,看你看得最目不转睛。”蓝澈的脸微微地红了,但还是忍不住多看那人几眼。那是个锦衣华裳的青年公子,气质高贵,灯影下的轮廓很刚毅。此时正紧盯着河面,眼中流露了幽沉的哀伤,隐隐的,似乎还蕴藏一股锋利的恨意。“呀!那灯……”妹妹突然轻声叫起。蓝澈立刻看到,那青年公子的河灯没漂出多远,突然不明原因地不停打旋,竟而——沉没了。灯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眼底涌现出深沉的痛楚与浓烈的失望。蓝澈猜测他与所奠的亡人之间,必定存在着极其深厚的感情,蓦然于心不忍,叫过一位侍女,向她吩咐了几句。侍女领命,走到甲板上大声朝对面道:“那位公子,我家夫人说了,放河灯时,人们的确是依据河灯的漂浮状况,来判断亡魂是否得救。如果河灯顺利漂得很远或靠岸,表示亡魂已经到达彼岸世界,位列天国仙班了;如果灯在水中打旋,则表示鬼魂已经感应到它,将它拖住了;如果灯在水中沉没,则表示亡魂得到拯救,已经转生投胎了。总之,一切都是良好的祝愿。所以请公子不必着急。”青年公子听完这番话,眉宇间的阴暗稍霁,向着她的船深施一礼,“多谢夫人开解!”听他的口音,并非前洲本地人士,说的是一口官话,朗朗动听。蓝澈掀起了帘子,朝他点一点头,微微一笑,转头便吩咐起锚回府。眼见她们要走,对方突然不顾贸然唐突,急切而大声道:“在下狼天,京城人士,不知夫人贵姓,府上何处?”之前一切举动皆已是极度出格,蓝澈怎敢再搭他的话,甚至通名报姓?毅然下了帘子,不予理睬。直到中秋之夜才发现,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狼天公子,竟就是当朝大皇子——宇文浪天。“娘娘,二殿下求见。”寿春宫的宫阶下,宇文潮玉一身蓝衫,临风而立。身边跟了个小太监,怀抱一张古琴。“中秋的时候就说要献一把琴给娘娘,直到今日才拿来,实在惭愧。”潮玉说着,诚心抱愧的模样,白皙俊美的脸庞上泛起些微的红。“没关系。”蓝澈恬然笑起,忽又想到浪天的话——你对我的那位二皇弟,似乎颇为偏爱呢!不由将笑脸绷住。宫廷之内,步步艰险。自从那日与宇文浪天会晤之后,蓝澈说话行事都极为小心。未觉有异,潮玉挥手让小太监把琴抱上一旁的石桌,亲自上前解开琴套。蓝澈看到,那把琴,通体漆黑,连珠式,长约三尺一。琴身上有梅花形断纹,可见年代久远。忙走过去,拉开琴底检视。琴底颈部,刻有绿漆草书,字迹清晰可辨,乃是“春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品春雷?”惊喜地抬头望向送礼的人。潮玉微笑,“正是春雷。”一刻也按捺不住,蓝澈就着石桌随手弹了几个音阶。那高音区的声音,宛如金石般清脆,而转到低音区,又丰满浑厚。她高兴得嘴都合不拢,“谢谢你潮玉,这么好的东西都忍心割爱。”潮玉只……地笑,“宝剑赠烈士。”笑容虽淡,目光却深,又说了一句,“……名琴赠佳人。”蓝澈不语,只回望着他,目光也变得幽然。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抓贼拿赃,捉奸拿双。父皇,现时你总该相信儿臣没有冤枉好人了吧?”蓝澈不想自己会落入如此不堪的境地,居然被指与潮玉有私情?!始作俑者宇文浪天伴在贞武帝的身边,言之凿凿。而皇上看她的目光,充满被辜负的痛愤。“若要幽会,也不用选在深宫。而且,我的宫女,二皇子的小太监,都不曾有半步远离……”她刚出言辩驳,便被浪天打断:“德妃娘娘,你自己抬头看看,哪里有什么宫女太监的影子?” 蓝澈抬头四顾,咦?人呢?明明刚才还在,只顾着赏琴,她与潮玉竟都未发现他们的擅自消失远离。心脏蓦然收缩,她意识到自己防不胜防,还是跌入了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宇文浪天所布的局,一石二鸟,既除去了竞争对手,也除掉了父皇身边最大的反对声音。最寒心的是,自己和潮玉身边所亲近的下人,居然都是如此容易便能收买,轻易背叛。果然,最先跳出来作证的便是她的贴身宫女,指称娘娘与二皇子素日来往密切,且每一次都借故遣开众人,单独相处。其次便是潮玉的那名小太监,指称那春雷古琴中有夹层,内藏二皇子写给德妃娘娘的情信。贞武帝脸色铁青,命人当场剖毁了琴身,果见其中夹有一纸。展开一看,只有十四个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正是潮玉的笔迹。“好一个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贞武帝怒极而笑,伸出颤抖的手指,指住跪在地上的妃子和儿子,“你们,做的好事!”“冤枉啊!父皇!”软玉般温泽而无争的潮玉,当场痛哭流泣,重重地叩头,“那几个字,只是儿臣闲来乱划。儿臣与德妃娘娘清清白白,父皇可以误会儿臣,但绝不可不信德妃娘娘的坚贞,毁娘娘的清誉……”这话不说还罢,一说出来,贞武帝更为动气,上前几步,当胸便是一脚 ,“好,好,在朕面前,你竟还如此相护。”潮玉忍痛,还欲申辩:“父皇……”“二殿下!”蓝澈突然出言制止,“不必再辩。”眼睛定定地望向一旁阴恻的宇文浪天。被人设局陷害,计划周全,不容翻案。再多言,只会越描越黑。“闵德妃,你还有什么话说?朕真是老糊涂,早在你处处为潮玉美言的时候,就该瞧出些是非端倪。” 贞武帝满面悲怆,狂躁地愤怒。你是糊涂啊,皇上。她望着他,充满了怜悯与心痛。蓦然,重重叩下头去,“皇上,臣妾如今,百口莫辩,但臣妾绝不认罪。唯求一死,以示清白。”三尺白绫,在柔细的颈项间绕了数圈。两端,各执在一名行刑者的手中。在行刑命令发布的时刻,扣在脖间的绳结逐渐收紧。没多久,蓝澈的脸已通红泛紫,舌头微伸。但是,她的眼睛却仍用力地张大,死死盯住了监斩台上宇文浪天挺拔的明黄色身影。他已如愿以偿被封为太子。而倒霉的潮玉,因为贞武帝最后顾念了骨肉之情,虽免一死,却被贬往遥远的苦寒之地。贞武帝可以饶了儿子,却绝不肯放过背叛自己的女人。但是,亲眼看着她死,他又无法承受。于是,令太子监刑。宇文浪天,今生,恕我无能为力,但是,我会记住这一刻你所给予的痛苦,来世,必定奉还。在失去意识以前,蓝澈恨恨发誓。三年以后。贞武二十九年,秋。贞武帝宇文肃驾崩。同一日,太子宇文浪天继位。改元景昌。太子正妃崔氏,性格温婉,素有贤名,出身海内望族,祖上世代在朝中担纲重任。立为皇后,未有意外。最大的意外是,景昌帝一登皇位,便同时下了立太子的诏书。所立的是第三子,尚在襁褓之中的宇文谪仙。太子生母薰衣,原为府中婢女,出身并不高贵。此时母凭子贵,立为宸妃,仅次皇后,赐住寿春宫。皇宫内苑,大都还是当年的老宫人。看到宸妃的样貌,个个在心中惊疑。这个宸妃,长得与当年的德妃竟是如出一辙。景昌帝宇文浪天初登帝位,事务繁忙,龙体微恙。心慌,气短,还莫名眩晕。似乎自太子时期也有类似症状,但不像如今这般发生得繁密。太医查不出病因,只开出一些补药,每天按时服用。每一天,药都是宸妃亲自端到御案之前。这一日,她问他:“皇上登基已逾百日,天下大赦,何时召回二殿下潮玉?”埋首于卷宗之中的浪天,冷冷抬头,“为何要召回潮玉?”她讶然,“皇上,你明知潮玉当年受了冤屈,我们都欠他。自然应该召回他,用丰厚的封赏来补偿他这几年所受的苦啊。”可宇文浪天只冷诮地一笑,“朕可从未觉得有欠潮玉。薰衣,当年你与他琴箫合鸣,对他处处偏爱,朕便早生芥蒂。而今日,你居然再度将他提起,如此念念难忘……薰衣,不知为什么,虽远隔万里,但潮玉对朕来说,永远都存着无形的压力。他一日在世,这份压力,便一日无法消弭。”听他言下之意,竟有意置潮玉于死地。宇文浪天永远都是宇文浪天,自私小气,冷酷无情,阴险独断。宸妃心惊不已,又不敢表露于形。只装作不经意,回身端起小几上的药碗。端起的时候,有几分犹豫,但很快又浮上温暖笑意,面向宇文浪天,“皇上,药凉了,可以喝了。”是的,宸妃薰衣,正是德妃蓝澈,死而复生。原来当年,宇文浪天早已买通了行刑官,令她将死未死,还剩一口还阳的气息。随后用一具与她相像的宫人尸首代她匆匆入葬。从此,世上再无闵德妃蓝澈。等她清醒过来,已经变成太子府的婢女,名唤薰衣。“我所做这一切,无非是为了能顺理成章得到你。” 浪天的声音温柔,柔如酣然的一个梦境,“早在流光河上,我第一眼见到你。蓝澈,你穿了一袭紫衣,有一份宁静的美丽。浑身散发着如薰衣草般令人平神静气的神秘气息,一如我记忆中高贵而娴雅的母亲——蓝澈,那一刻,我便要定了你。”原来,一切皆是因她而起。当他查知她的身份,他便明白,要得到她,他就一定要成为天下最有权力的人,才能导演出这一场偷天换日的把戏。他回宫,是为了她;与父皇和好,是为了她;谋夺太子之位,也是为了她。如今,他随时可以要她,名正言顺,光明正大。“我与潮玉……是清白的。”长久以来,蓝澈只是如此讷讷自语。“我知道。”浪天微微地笑着,轻轻拭去她眼角滚落的泪,“潮玉,他只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谁让他身在皇家,并是他唯一的弟弟。要得到皇位,他是不能不除的绊脚石。“但想不到老头子居然还重视骨肉情,只将他远远流放。”说到这里,浪天的眼中流露一股锋利的恨意,“可是,他对自己的女人却永远太过薄幸。总是轻易被谗言和诡计所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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