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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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长地久-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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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握成拳头,继续冷笑:“我在说什么?你问问你女朋友不就知道了?”

郑碧的脸色慢慢变白,她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盯着我:“何真知对你说了什么?”

我笑起来:“你以为何真知是你?人家光明磊落,打碎了牙齿只往自己肚子里吞,她可没有你这么奸诈,故意装醉跟别人倾吐心声,委委屈屈地告诉别人你为了成全好朋友的姻缘而放弃了心爱的人,于是那个别人傻乎乎地就同情你心疼你了,然后你就成功地把那个别人变成了自己的男朋友。真是好计啊好计,真庆幸我没有你这种朋友,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郑碧的眼神变得愤怒,但表情仍然平静,许为、燕北、项玉和叶华看看我,又看看郑碧,脸上是茫然不解。

而看在我的眼里,更激发了我的愤怒和不屑,心中涌动的是说不出的愤激和怒火,我大声说:“你们不明白吗?让我来让你们明白!”

我看着许为,一字一字地说:“听说你有一个难忘的童年故事,你和一个名叫李小囡的小女孩青梅竹马,你很喜欢那个小女孩,但因为胡闹令她致残并失散,于是你发下愿心要找到她并照顾她。你念念不忘那个小女孩喜爱吹的小放牛对不对?你因为她把心爱的小石子送给你祝福你而从此收集各式漂亮小石子准备以后送给她是不是?那么,你可知何真知擅吹笛子,最会的便是从小的‘小放牛’?你可知何真知为什么喜欢你收集的小石子?你可知何真知为什么大学毕业回到你身边?”我看着许为和项玉变白的脸,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快:“许为,因为她就是那个小女孩,因为她从与你重逢起便深爱你直至如今--不管你是不是当年的小男孩,而你,辜负了她。”

郑碧尖声说:“何真知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怎么能怪许为?”

我笑起来:“那么这就应该怪你了。请问你,你和何真知大学四年都在一起,明知道她身边根本从来没有男朋友,明知道她和你一样心中暗恋许为,你为什么要告诉病床前的项玉和许为说何真知有了亲密可托终身的男朋友?因为你自己看得清清楚楚,从中学以来,许为除了心中那个小囡之外,眼中心中何真知的地位远远超过你和项玉!你知道就算坦白也不可能从何真知手中夺过许为,所以你干脆釜底抽薪,让何真知和你一起得不到!更要命的是,你太了解何真知的天真愚蠢,你知道就算项玉问何真知男朋友的事她只会插科打诨不正面回答,这恰恰成全了你的谎言呢。可怜何真知以为好朋友们都了解她,一切都原封不动地等着她。所以她高高兴兴地放弃了省城的工作跑回家乡打算告诉许为她的童年她的爱,打算给许为一份狂喜。谁知道留给她的是有苦说不出,是既成事实的破碎!”

我冷冷地看着这个面色苍白一脸愤怒的女人:“可是你至今认为你清白无过,是何真知小器不知谦让。你以为你能问心无愧?你敢不敢真正问问自己的良心?你真可怕,你太心机深沉。是因为你一向占何真知上风,潜意识里根本无法接受在许为面前你的地位不如何真知!所以你撒谎!因为你没办法看到你得不到的被何真知得到!你自以为伟大,慢慢地也就把这个当了真。你从没有扪心自问过你撒这个谎所为何来,何真知的决定要你来作?何真知的感情要你来取舍?何真知为着这段感情自苦到现在,你呢?你一早已风流快活!你对朋友的所谓好,不过是用来满足自己的道德骄傲,真正最自私自大的莫过于你!”

郑碧嘴唇颤抖,眼神似乎要杀人,我毫无忌惮地盯着她:“我没有你这么虚伪,我自小做惯流氓,你这个样子对我有个屁用!”

我冷冷地笑:“许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值得何真知爱这么多年,你当年不是没有疑惑的吧?可是你甚至不知道问一问就放弃!还要何真知为你们奔泊牵线安慰。燕北,你可真是蠢,某人一装醉你就动了心?可怜何真知察觉到你心意有了变动便坦然成全,并祝福你们。还有郑碧,何真知曾怪过你,但后来她竟责怪自己而不再怪你。所有的所有的,全是她在为你们考虑、体贴理解,因为你们是她的好朋友,她从不曾忽视你们,她一直强颜欢笑呢。可是你们呢?你们在她莫名离开的时候竟还是什么都不肯去知道!好朋友!真是一群好朋友!我真不明白何真知爱护珍惜你们有什么必要,白痴何真知!这么多年,你们竟会毫无察觉!真令人心寒,这样的朋友,有不如无!”

我意犹未尽,加一句:“何真知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是这次冤狱,她的旧笔记被搜走,她请我代为收藏不让你们看到。不过我罗一一向来不是君子,把它给看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植物园各处本来轻微的笑声说话声吵闹声渐渐变得好象响了起来。因为这沉默。象是有未知风暴前的沉默。

可是我的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痛快,那种不甘不忿愤怒狂暴有了出口的淋漓让我的心脏剧烈跳动,大力疯狂。我甚至想狂笑。

叶华定定地看着我的身后。

我回头,何真知、陆鹏、陆奶奶站在那里。

何真知的脸色非常、非常的苍白,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轻声地问:“为什么?”

我大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痛苦?因为你始终不懂得,要和不要,喜欢和不喜欢,爱和不爱,是应该大声说出来的!说出来,就是对自己负责,别人是接受或不接受,是别人的事!可是对你自己,至少不会有遗憾,不会受这无名的内伤!”

陆鹏上前拉住我。

何真知带着那苍白的脸,疲倦地说:“可是这世界上,总有不同性格的人存在,他们应该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吧?”

第三十章

我看着何真知,慢慢意识到,这是她的事。这是她的事。

陆鹏焦急地拉住我,我甩手,艰涩地说:“何真知,对不起。”低下头快步往外走,一头撞到一个人的怀中,抬头一看,是骆荒,他愕然地看着大家,又低头看我:“罗一一,你怎么了?脸色这样坏,乱撞乱撞……。”

我推开他,飞快离开。

有说不出的憋屈和烦闷,我走到门口,迅速叫一辆车让他随意驶,坐到累了就让他停车,然后一径地走,走,走,走累了便在附近找一个咖啡馆坐下,压抑地坐着,无意识地看着窗外和桌子。

窗外人流如水,或匆忙或悠闲或打闹或细谈,这样的夏日是凉爽的、美丽的,梧桐树艳丽地随风摇晃,沿路花圃的细碎小花五颜六色美不胜收,人们于是轻快地享受这难得的好时光。我本来,也应该是在这样美丽的天气里在美丽的植物园里和好友谈谈笑笑吧?我冷冷地笑,抓紧的手慢慢在桌底下张开,仿佛看到所有的一切又开始在大张的指缝间无可避免地漏下去、漏下去。

可是,那又怎么样?

留不住,始终是要漏掉的。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身前的咖啡添了又添,夜色悄悄来临,风吹到身上竟有些凉意了,盛夏的夜有这样的气候,真叫人冷笑。

我起身,叫了车回家。那是我的家,在那里我作主。

开门,开灯,客厅里沙发上三个人六只眼睛似被灯光惊动,齐齐抬起看住我。我站住脚,扫过他们,随手拿起脚边垫子上的饮料箱子,把饮料取出,走到厅里把电视机上、冰箱上、装饰柜上、墙上的装饰小玩意一件一件扯下,放到箱子里,再把其中一个花瓶拔出花倒去水,也放到箱子里,然后把箱子放到程天恩面前,说:“象这样,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

我转身要回房,手臂被拉住,是程天舒:“罗一一,你可不可以听我们说几句?就几句。”我淡淡扫了他一眼,他英俊年轻的脸上有浓重的懊恼和恳求,还有,一种我说不清楚的情绪。

我抽回手,双臂回抱胸前,好,我听你说什么。

他看一眼沙发,我无动于衷,只是站着,于是他也没有坐下来,他停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这一切,全部是我安排的。”

他看着身边的两个人,低声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妈妈就不断地告诉我,我有一个姐姐,一个非常美丽聪明可爱的姐姐,她两岁不到就会背几十首诗词,会唱很多儿歌,是一个小天使。我问妈妈,姐姐在哪里,我要跟她玩。可是妈妈一听我这样问,就流泪,一整天不说话。我问了很多次,后来就不问了。因为我不想妈妈哭,可是我真的很想看到姐姐。”他低头看着他又开始流泪的妈妈,接着说:“终于,妈妈带我去见姐姐。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我七岁,就要上小学了。我们开了很久的车到了一个小学门口,等了一会儿,小学放学了,很多小孩子走出来,然后,我看到一个小女孩,淡绿色的泡泡袖连衣裙,雪白的皮肤,长长的头发扎着马尾,远远地站在那里,就把身边所有的小孩子都比下去了,那样漂亮,我从来没看到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我看呆了,然后妈妈指着那个女孩子,低声说:‘天舒,你看,那就是你的姐姐,她原来叫天爱,现在叫一一。’我说:‘妈妈,她真漂亮啊。’那个小女孩和身边一个高瘦的男生活泼地说着笑着,跳起来打他,笑得象朵花似的从车旁走过去。我要推门下车,妈妈紧紧拉住我,睁着大大的眼睛直盯着她看,可是眼泪又流了满脸。”

抽泣的声音响起来,程天舒怜惜地看着他妈妈,过一会儿,接着说:“后来,我又这样见过你好几次,妈妈始终没有下车,我也始终没有跟你说过话。可是我从此知道,我有一个姐姐,一个美丽聪明的姐姐,成绩好,人漂亮。我最后一次见你,是我二十岁。我看到你从家里走出来,身边有一个很高大英俊的男孩子,我知道那是罗见,你的堂弟。你们在不住地吵嘴,但笑得很开心,罗见不停地气你,你用脚踢他,用手掐他的脖子,用擒拿手摔他,罗见轻而易举就反制住你,你大笑着说:‘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小时候要不是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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