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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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梅情-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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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怎么在这?”常宁皱着眉,看见属于他的身子又被这小子占了去,颇为不悦,可是看见敏梅面容上难得一见的生动表情,要将保泰从她怀里抱走的手又收了回来。她已经很少展现这样的风情,即使这份灵动并非为他而来,他却也觉得弥足珍贵。

“额娘。”保泰歪着脑袋看着敏梅,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是没有安全感一般,看着她的稚气脸上有着几分迷茫。

她微微一怔。“保泰,我是姨娘,不是额娘。”保泰应该已经三岁多了,按说三岁的孩子不应该记错自己的额娘是谁。

身后已经有人追来,却不是保泰的额娘。来人是个中年妇人,穿着仆佣的服饰。看见保泰在敏梅怀里,仿佛松了一口气,微笑着上前行过礼,自报了自己是保泰奶娘的身份,伸手就要抱走保泰,保泰却用手环住了敏梅的脖子不放。

常宁来了气,要抱过他扔回他奶娘怀里,却奈何那小子抓的死紧,敏梅的肩膀上的旗装已经被他抓出褶皱来。看见敏梅不以为意的笑容,他气得甩手的立在一旁,冷冷的说着:“这小子怎么每次都这样。”

敏梅抱着保泰轻轻拍哄着,她和他真是很投缘。她轻声询问着保泰的奶娘。“怎么保泰是让你带来的?他额娘呢?”

那奶娘听了微微一呆,才缓缓的说:“格格不知道裕亲王府里发生的事情吗?”显然不相信这件事情还有人不知道的。

敏梅看她那晦涩的表情,心头一紧,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什么事?”这几个月她已经几乎没有出过王府东苑,东苑里冷清,那些福晋命妇们也不和她来往,自然对于这京城里各家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悉。

奶娘面露难色。“这些事,奴婢也不便在这里嚼舌根子。”

她侧头,看见常宁略微沉凝的面容,看来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和保泰,和保泰的额娘有关。

远处有人在喊着人名,她看见同样站在裕亲王府马车边的燕雨,她的目光有些尖锐,冷冷的落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却不知是看向她还是看向怀中的保泰。一个仆人跑了过来,大声斥责着催促奶娘快带保泰上车。奶娘急了,便死拉硬拽的把保泰从敏梅怀中抱走。保泰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号啕大哭,只是在奶娘抱走他的时候,恶狠狠的看着她,扬起手,狠狠的给了奶娘一巴掌。那声音,清脆响亮,在空旷的东苑三海上空盘旋着,谁会相信这是一个三岁小孩甩出的巴掌声。

奶娘却卑微的说着:“小祖宗,跟奶娘走吧。”

敏梅骇住!

三岁多,和那三字经里的“融四岁,能让梨。”只差不到一岁而已,却因为身为王室之后,出生贵族便有了这样的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阶级观念。生在富贵人家,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惟有人自知。

回程的路上,敏梅一言不发,常宁也沉默着。

她看着窗外绚烂的皇家园林景致,却觉得自己仿佛再也融不进去了一般。

幽幽叹了口气,盖了窗帘子,轻声问到:“裕亲王府出了什么事?”她想知道是什么让那个昨日还抱在自己手中的稚嫩孩童,在三岁就拥有了那样世故的眼光。

“燕雨的女儿,羽容,你还记得吗?”

敏梅点点头,她记得,虽只在交泰殿的宴席上见过一次,但那孩子的乖巧懂事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举止德行都像她的母亲,小小年纪就有了内敛沉稳。

“她一月里死了,就死在裕亲王府后花园结冰的池子里。”常宁皱了皱眉,皇家的孩子自古就比一般人家难养。他自己不也是失去了众多兄弟姐妹,最后只剩他们兄弟四人。

敏梅听了,忍不住惊喘得倒吸了一口气。

常宁看着她苍白的脸,不想说,又明白她是那种执拗过头的人,问了就必然要知道全部。伸手搂过她的身子,感觉到她的颤抖,叹了口气,接着说:“王府里有人看见福全的侧福晋,也就是保泰的额娘,最后和羽容呆在池子边。”

“不可能!”敏梅直觉尖叫出声。那个女子,她见过的,虽然只有一面,但是她能感觉得出那是个温婉如玉的女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呢?她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事发当晚,就被送到宗人府了,第二天,就畏罪自缢了。”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他知道从小敏梅就见不得生死离别。那年皇奶奶养的鹦鹉死了,她比谁都哭得伤心。何况如今他们谈论的是一个曾经活生生出现在他们生命里的人呢。

她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想起了刚刚保泰眼里对其他人的防备。她想不通那侧福晋害了羽容她能得到什么好处?保泰还那么小,燕雨必定会将弑女之恨转嫁到他的头上,少了亲生额娘的照顾和保护,他在那裕亲王府日子如何惨烈,无法预计。

闭了眼,只觉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妻妾争斗,自古由来。女人的战场为何总是围绕男人而转?就为了那一纸诰书,世俗名分,便要自相残杀到这个地步?孩童何罪之有?最后竟然成了这战场的牺牲品。她幼时失去爹娘,所幸来到这皇城,尚能得到皇奶奶照顾,可怜保泰,还是稚儿,却要在那裕亲王府的夹缝中求得生存。何其难!

挣开常宁的拥抱,这一刻只悲观概论的觉得男人都不可信,尤其是想他们这种高高在上,拥有权势的男人。要得到一个女人,或者为难一个女人太过容易,所以也就少了在乎。

她突然明白了当年常宁为何那般无情对待自己,而今又这般怜惜疼爱。是因为得不到吧?冷冷嗤笑着,因为得不到,因为不确定,所以才让他如此上心。一旦又得到了呢?那便是弃如敝屣。要他们懂得尊重女人,懂得去了解女人的心,也许根本就是一种翼望。

皇上如此,福全如此,常宁如此。想来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是如此。

她果然是爱错了人。。。

常宁伸手要再揽她,却被她躲过。

“会不会有一天,你也让我身陷于那样的后室争斗之中?”她悲恻的问着他,很小声,因为很无望,所以那话小声得仿若心里的默想。她想要屈服于他,想要屈服于命运,也曾想过让流年就这么在平淡中消逝在东苑的朱红门之后。只是命运会这样放过她吗?她不去想,是一直在逃避。他是王爷啊。。。大清朝里权势熏天,容貌最为俊朗的王爷。等着要嫁他的格格,郡主能从西直门一直排到东华门。

现在他宠着她,可是如果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呢?谁能保证荣宠还在?那时他会再娶他人,妻妾成群,也有满堂儿女。她呢?莫非要守着那东苑的寂寥?

她居然妄想独占一个王爷,这样的想法必然为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间所不容。她想起那察哈朗送她的《列女传》,原来这些年遇到的这么些人中,竟只有那人将她看了个透彻,她果然是个离经叛道的女子。

他最终还是没有听见她的那句话。。。两人之间越来越像一首已经弹乱的变奏琴曲,一个向往自由,一个选择禁锢,无法和谐。

正文 第四十九节 悲喜

一路颠簸,到了皇城,她已经觉得胸闷难受。

常宁看着她煞白的脸庞,又是一阵焦急,心里也怨自己,干嘛非要拖着她出来凑这热闹。除夕夜里,他不能不来参加皇上赐予八旗之主的家宴,可是又不忍心把她扔在东苑那所清冷的小院子里。

她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看着眼前巍峨宏大的建筑群,只觉得一股子酸液只往喉头上冒。原来自己对皇城都已经抵触到这种地步了?忍不住心中冷冷嗤笑。

“很不舒服吗?一会到了慈宁宫,就宣太医看看吧。”他难得这么软言软语。

“没事。”摇了摇头,大夫她已经见怕了,所以能免则免。只是才刚走了两步,脚步就变得虚浮起来。身子一软,险些坠地。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让她又重回了他的胸口。“你到底在逞什么强?”口气非常恶劣,拥抱她的动作却依然温柔。

一路往慈宁宫去,到处都是入宫参宴的大臣女眷,见常宁这么抱着敏梅,无不侧目,都说恭亲王为了一个敏梅格格连皇帝都敢顶撞威胁了,看来此言非虚。

她反正也挣扎不开,就索性躲在他的胸口,挡了面目,任由他去。

进到慈宁宫,她才挣扎着要他放开自己,常宁看了她一眼,那刚刚还煞白的面颊已经慢慢恢复了血色,也知她应该没事了,就放她了下来,却依然不肯松开她的手。咸若殿的殿内已经是满屋子的女眷,铺面而来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脂粉味,各家各户的福晋格格无不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想着能在这一天,艳冠群芳。闻到那股味儿,她又感觉胃里好一阵痉挛,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常宁,怕他又大惊小怪的要宣太医,便咬咬牙把涌上喉头的难受硬吞下去,脸色却愈加难看。

屋子里的女眷,见他进来,都一一福身行礼。他随意一瞥,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拉着她往上座走去。

按规矩,她一个失了福晋身份的多罗格格,见到那些福晋命妇都要行大礼。可是因为常宁拉着她,她倒也省了那些繁文缛节。这就是权势,背地是个什么情形她不知道,但她明明都已经不是常宁的福晋了,大家却对于他这样大摇大摆的牵着她出现,不敢有半句多言。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句话,权势压死人啊。

给上座的人行过礼后,他就求太皇太后给她安置一间厢房。太皇太后见敏梅那苍白的面颊也不敢有半点迟疑,速速命下人把咸若殿靠里间的一个暖阁给她腾出来。

暖阁在咸若殿的最里间,虽然关了门,却还是能依稀听到大殿那边传来的高高低低的交谈声。

看她躺上了床榻,为她盖上被子,他却依然不肯离去。他还是直到保和殿的当值太监跑来请人了,敏梅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他才冷着一张脸老大不情愿的起身。

回头看了看她,再次确定到:“真的不用宣太医吗?”她那苍白得过份的脸给人感觉随时会昏倒过去似的。

“不用。”她虚弱的摇摇头。“我躺一会就好。”

他拧了俊眉,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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