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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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阳草- 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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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前面说过的哥伦布、麦哲伦,圣西门、付立叶、哥白尼以及其它许多不计个人得失,生死,为了人类福址,以各自所长在各个领域,干做先导的人。这些人名利不系于心,只求共同进步;他们虽多不得善果,然而后世之人得享他们的恩惠而永远不会忘记他们。这些人以其有限寿身,在古往今来无限时间,上下四方无限空间的汒汒宇宙中,都或多或少的‘刻划下一点痕跡’。我们大同会的人,就是要学习这些人的榜样,为中国这个人类的大群体的幸福与进步贡献一份热血。以中国幅圆之大,人口之众,中国的事情好起来,人类才算好起来。不然,像眼前这样,人类的少数好了,多数还在苦难中挣扎,要想天下太平,就是梦想;所以,我们要求取世界大同。”
  付振扬所以讲这些,目的是为了使大家对世界,对人生树立起正确的观点。比如医生,只有对人体有了全面的认识,才能有效治疗某一局部的疾病。如“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就难以取得滿意的效果。
  在讲完世界诸般形势之后,接着又用了一些时日向大家讲授了西方医学的大要。讲这个的用意是为了不管你学医不学医,都对西医有所了解,知道一下西方人与我们中国人对处理同样事物的不同方法,以便从中加以比较和借鉴,以祢补或完善我们自己,开阔做事的思路。
  他先从生命起源说起,然后,经过进化,发展形成人类。继之是人体基本结构:骨骼、肌肉、血管、皮肤、头脑、脏器、神经、呼吸、精神、循环、消化……一年之后,大同会友们一个个人换精神,心换“道”,都认识到只有弃旧图新中国才能有出路,否则势必要为新的世界潮流所淹没,人民大众就将要在痛苦的深渊中永远煎熬。
  最后的一天晚,付振扬说:“大家要听,我也就讲了这些。当然外面的世界极大,新知识极多,我们可以用庄周先生一句话来说它,这就是‘世界新知识无涯,而我所知的有限’;並且咱们也不是为学外洋而专门成立大同会的。大同会是为救国救民的,咱们要想更多了解新知识,尽可以在干事业中边干边学。再有,咱们也不当因为知道了一点新的东西就认为我们中国的所有一切都一无是处了。我们不能把中国几千年的文明一笔抹煞。咱们应当是不管哪里的,只要是与天下、国家、大众有益的,于咱们‘万众大同会’的总目的有益的,都采用;反之,则应摈弃。”
  众人都完全赞同。
  后经大家商定:班佐、巴东、凌汉几人去教村学;汪仲年、童国靖、关志平三人学医。当下付振扬算是收下这三个徒弟。过几年后,便都出徒,自去行医了。经过一个时期的分头活动,每人又都结识一些有志青年入会。到这时,胶洲各地都有了“大同会”的人众了。
  这次莱州的事完毕,燕明凯、燕明杰于路上打点王家母子去燕家庄以后,便往付振扬这里来。郑鹄已先到了。大家相聚都欢喜异常,都有同气相求之慨。
  过一天,郑鹄有事自去了。这里付振扬新得明凯、明杰两个朋友,只觉得互相间志同道合,谈话投机,都恨想见之晚。
  盘桓了几日之后,因振扬的小药房日间人杂,这一天关了门,相邀明凯兄弟往崂山湾海上,欲作竟日之游。並且准备在海上从洋船上购置应用的洋药。
  一早收拾了日间饮食之物,饭后三人带了用物早早来到海边,先在滩头观赏一会海边风光,付振扬便去寻了只旧日与郑鹄有交情,于今和振扬也算相熟的渔船。船家搭引三人蹬舟后,说明路径便离岸驶向天水空汒的海腹而来。
  这日时当晚秋,天气睛明,三人在船上回看:岸山起伏,枫红似火,仰观天空,片片白云飘浮;秋阳明丽,海风习习;水面波匀浪静,四面帆影游移;远观天水相接处,好似天尽头,水尽处。人处于这情境中,虽觉心旷,却也神悽。
  船行中,三人都在贪看着这海上景色,很少谈话。快到傍午时分,小船驶到崂山湾外口一处荒岛下,付振扬让船家靠岸礁停了船,並嘱咐:“晚些时候来接他们。”便拉明凯、明杰蹬上岛去,船家自去了。


  第 6 部分

  三十八英雄同见心志合(1)

  三十八谈意气投浮海长论话远谋
  寒夜聚首议机理英雄同见心志合
  一
  这是一个荒岛,绝少人踪,更无路径可循,三人便踏烂石,跃岩壁,蹭蹬攀跳着登上高阜之处,置身于一巨大的礁岩上,居高临下,放眼四下望去,但见簇簇灌木,斑斑黄花点缀在乱石苁礁之间;群群南迁停歇的候鸟飞鸣杂舞,时起时落着。从这上环顾测度,小岛方围不过二里,由于极度荒芜苁杂,岛上绝无人烟,只有鸟儿鸣叫和浪涛拍击岩礁之声,才使得此地免除死寂沉沉。这种环境虽无胜景可供观览,但其异乎寻常的苁杂、荒芜,倒也使人眼目一新,多少给人以惊奇,让人不能不各处加以审视一番。
  三人观看着眼前景物,付振扬向二人指划着介绍道:“从这儿看,咱们是从西北方向来的,到这儿离开崂山约有二十多里;从这再往东北几十里是田横岛;从这往南几十里有个叫长门岩的大岛。周围虽有这些去处,可是在这里都望不见,所以只觉得这地方是个孤独、寂默所在;地面又这么乱石堆磊,荒芜苁杂,以此无人往这上来。”
  明凯深怀感慨的道:“在这里使人产生种种怪念头:或离尘弃世,或荒寂孤悽;也会使人想到倘有不逞之徒,哨聚徒众于此处,筑起巢穴立脚,而纵横海上成为世外王子,那就将为害一方。”
  “唉,”明杰听了这话似乎突有所悟,接口道:“像郑鹄兄他们的捻党,受官府那么逼索、察拿,倘能在这地方开辟个落脚之地,缓急不迭的时候来这里躲躲,岂不少吃许多亏!”
  “唔,唔”,付振扬虚应两声,没表示什么。
  三人边观赏景色,一面闲谈不觉天已当午,这时海上忽而起了西风;这使得本来算是平静的海面一时间涌起无边白浪;那浪花一排排一层层,前推后涌,从天边奔腾而来又向另一方的天边推涌而去,推涌奔腾中,到处都激荡起迸崩的白雪、落絮般的白花。在小岛四周,由于浪打岩礁,水花迸射成千百棵玉树琼花,同时发出哗哗、轰轰的嚣响。岸边处,激浪、涛头冲来退去,频进频出往复不已,如似水、陸两军生死搏斗、对垒拆冲,其形势之剧烈足可使人亡魂丧胆。付振扬和燕明凯、燕明杰三人都是生长在海边的,对此自是习以为常;但那些落脚停歇的迁鸟儿却有些惊慌不安了,它们成群打团,乱声呱叫着向小岛中心处避去。
  振扬拉二人,说道:“来,先往四下看看去。”说着先跨下去,明凯、明杰相跟着下了巨礁。付振扬在前引导着,三人沿着岸边浪涛扑打不到的一线踯躅前进着,脚下乱石纵横,石隙间到处都是山水冲刷出的杂乱无章的沟壑;沟壑和泥地上遍是螺贝、牡蛎、水蛇等的腐骸、陈壳和鸟类的羽毛、遗矢。这些杂陈、腐秽又经激浪飞沫迸溅打湿,更形污浊不堪;连那些伏牛、卧虎般的岩石上附着的青苔、藤壶也都异常滑腻、脏污。三人便拐向岛心而行。
  三人向岛心处没走多远,便惊动了那些迁鸟,首先是几只大叫着飞腾起来,紧接着便全体乱鸣杂起,像山炮炸裂、柴堆起火般,扑喇拉、黑压压飞舞腾升到半空。付振扬见此情景急向腰间拔出他那只法国造七星转轮手枪,打开保险,推弹上膛,抬手射向一团乱飞的大雁;枪响处,立时击落一只;群鸟受此一惊,便长叫着四散飞向云天去了。燕明杰素来手疾眼快,早已蹿跳过去拾起那只伤雁来,拿回振扬、明凯二人面前,大家翻看,见它是胸膛受伤,早已气绝。明杰连叫“付兄好枪法!”
  振扬笑着摇头,道:“哪是什么枪法,是它们挤成一团,让我撞上就是了。”
  “虽是它们成团,可也得抓住时机。”明凯一面还在翻看着那大雁,说道:“要是出手稍稍迟误,让它散开或飞远了,就难打了。”
  “这倒也是。”振扬道“无论作什么事,看时机是要紧的;不过,我这回可是一时兴头,来了点机灵。哈哈哈哈,让兄弟你们夸奖了。别管怎样,今晚可以美餐一顿了。”
  一面说着话儿,燕明杰伸手从付振扬手里拿过那支华丽的小手枪,反复玩赏着,一面“啧、啧”赞美“好枪、好枪”,并叹赏道“这么精工细做,华丽镶嵌;不说它还这么适用,单凭这华丽精巧,也堪称一宝了!”
  明凯听他这么赞赏不绝,也生起好奇心,便探头过来观瞧。一看之下,也连连夸称“好精妙的小枪啊!”
  付振扬见他二人这么夸赞、喜爱,便笑说道:“都说‘英雄爱宝刀’今天这是‘英雄爱手枪’了!哈哈哈!”
  明杰闻言便嘻嘻笑道:“大哥这话说着了一半,咱喜爱这支枪不错,可咱们哪敢称什么英雄啊!”
  振扬也笑着说道:“咱们兄弟之间,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其实我说兄弟你们英雄也不算太过。想当今的世上,能如你们二人这样承袭祖上侠义遗风、无私无畏为贫弱解难、为不平除灾,又心怀四海、谋救万民,古之侠义者也不过如此,或者还不及这样;不是这样吗?”
  明凯接言道:“咱们也学人家做就是了吧。不过看这个小枪如此精美又这么便利合用,使我感到:我们自幼苦熬苦练所学得的一点工夫,可以说都被它给解除了!有了它,你纵有再高的武功,又怎能抵得了它一弹呢?”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俗语说‘一力降十会’,对于这个小枪,应该叫做‘一利降十会’——就是他一个厉害,那‘会’给降伏了。”燕明杰符合着说。
  振扬听二人对这手枪表示叹服,便慢声说:“哎,道理倒是这样,不过,这个东西可也让你们说得太神乎其神了。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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